《炎黄二帝》创作中 河南日报资料图片
引子
飞驰的高铁,自北向南驶上省会郑州“北大门”郑新黄河大桥,掠过郑州黄河风景名胜区。“快看,炎黄二帝塑像”“太壮观了”,车厢里传出阵阵惊叹。
桥下,是滔滔万古的母亲黄河;前方,是巍然耸立的华夏始祖。俯仰之间,思接千载,豪情满怀。
谁创作出这样大手笔的巨作?震撼人心。他的观众说。
写写我们的老师吧——一个把手中刻刀当作追求的人,一个对家乡故土怀有无限深情的人,一个为艺术奉献生命的人。他的学生说。
他是出彩的河南人,做了让河南出彩的事。文艺评论家黄海碧说。
炎黄巨塑,是跨世纪的中国雕塑代表作,是中原大地标志性文化雕塑,最能体现黄河文化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他的艺术才华和贡献,要让更多人看见。美术评论家殷双喜说。
他是谁?
他是已故雕塑家吴树华,生于1938年3月8日,逝于2018年3月2日。他把毕生所学投入中原沃土,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纪念碑,最终走向“炎黄二帝”——
106米高、3万吨重的炎黄二帝巨型塑像,是黄河文化向世界发出的声音。
一双手
刮、削、贴、挑、压、抹,一双手拿着雕刻刀灵活地在泥块上游走,一座雕像渐渐有了灵魂……
这样的场景,常常浮现在吴昊脑海中,他的父亲吴树华生前无数次重复上演着这一幕。
“父亲的手粗大宽厚,做雕塑有力又精准。精准到什么程度呢?他有一头浓密的卷发,不需要镜子,拿一把剪子,自己就能把发型精致修剪出来。”5月23日,吴昊向记者聊起父亲,神思游荡。
吴树华出生于巩县(今巩义市)一个小山村,一片黄土坡、一个小院、一位贤良寡母和半窑洞旧书,是他童年世界的全部。“奶奶心灵手巧,会捏面塑,靠自学学会了读书写字,对父亲影响很大。”吴昊说。
跟着母亲学画画、捏泥人,天资聪慧的吴树华后来考入西安美院,本想学油画,因一张素描得了五分甲,被分到雕塑系。从此,他那双手拿起了雕刻刀,再没有放下。
在西安生活学习了8年,严谨的学院教育给吴树华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毕业后在湖南工作了8年,又为他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他时常梦见黄河和母亲,不顾湖南方面的多次挽留,毅然返乡。他对儿子说:“我的家乡,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1972年,回到郑州的吴树华,开始了他大量创作的第一个高峰期,郑州二七纪念馆浮雕群、名人肖像《鲁迅》《闻一多先生》及《哥德巴赫猜想》等均出自这个时期。改革开放后,中国雕塑迎来了艺术的春天,他于1981年组织成立了郑州市雕塑艺委会,在郑州市政府领导下,制定了第一个城市雕塑十年规划。10年间,《青铜时代——郑州商城遗址纪念碑》《大禹纪念像》《平顶山地质工作纪念碑》《月是故乡明——诗圣杜甫纪念碑》相继落成。
扎实的理论和实践打底,吴树华的作品呈现多样的风格。立于邙山的《大禹纪念像》,线条古朴凝练,带有强烈的东方造像风格;《银箭——郑州铝城建设纪念碑》,张力动感十足,是典型的西方雕刻艺术手法。
与诗圣杜甫是老乡,吴树华的性格里自带中原文化的基因。多年老友、长他2岁的国画家禹化兴评价他们“骨子里都有忧国忧民的气质”。吴树华饱含深情地为巩义制作了《月是故乡明——诗圣杜甫纪念碑》,他塑造的老年杜甫苍颜清癯,张开双臂拥抱故土,对家乡的眷恋之情内敛又灼热。
着手构思做案头准备时,吴树华有个习惯,从有限的工资里抠出一部分买书。每创作一件作品,家里就多一批书。做雕塑工程还需要许多相关技艺,“他和木雕、石雕、泥塑匠人,都会交上朋友。”吴昊说。
制作《月是故乡明——诗圣杜甫纪念碑》2米多高的放大稿时,他双手握着小煤铲娴熟地削、切、刮,一天一个模样,当千年前的杜甫形象出现在眼前时,连工匠都看呆了,连连说“服气”。吴昊说:“胸有成竹,是因为父亲把自己对家乡的热恋也倾注其中。”
在西学盛行的雕塑界,吴树华很早就开始了民族化、本土化的探索。上世纪80年代,他在《大河村先民生活》《青铜时代——郑州商城遗址纪念碑》等作品创作过程中,开始研究彩陶文化、青铜文化;《月是故乡明——诗圣杜甫纪念碑》的创作又加深了他对汉唐文化的领悟;为郑州文庙设计的《郑州状元》系列浮雕,他又加强了中国绘画线条的表现力。一路走来,他不断在西方现代雕塑与中国传统雕塑之间找到结合点,从民族、民间雕塑艺术中汲取养分,确立中国雕塑的文化自信。
父亲走后,吴昊常常在郑州街头撞见父亲的作品。走过新通桥,会看到《孕》和《育》两座雕塑;在人民路,会遇上《青铜时代——郑州商城遗址纪念碑》;遥望二七纪念塔,他也会想起父亲那组浮雕。“父亲生前说,一个雕塑家最重要的言说就是作品。今天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更深了。他从未离我远去。”
用一双手,把雕塑作品立在大地上,是吴树华选定的毕生燃烧方式。他像手中的雕刻刀一样扎入这片沃土直没至柄,一次次在艺术的世界里沉浸、激发、放大,为城市留下了一处处美的标志。
一座山
1984年夏天,46岁的吴树华,迎来了生命中的一次重要会面。
时任郑州黄河游览区(即现在的黄河风景名胜区)管委会主任王仁民来到他家中,这是郑州市中医院家属院一间15平方米的宿舍,一架上下铺占据大半面积,煤炉背后的墙面上挂满小浮雕、画稿等物件,像“贴满了膏药”。
眼尖的王仁民,一眼盯牢了“炎黄二帝”像绘画小稿。这幅仅20厘米高的小画稿,是吴树华为某地设计的7米高雕塑所绘样稿。
王仁民两眼放光,大手一挥:“7米像太小了,来黄河边吧,我给你一座山。”
20厘米高的小画稿,变成一座山样的巨塑,这对雕塑家来说,诱惑巨大。
吴树华此前已给黄河游览区创作了《大禹纪念像》,熟悉邙山的山梁沟峁。1986年后,为了“二帝像”构想,他往邙山跑的次数越来越多。王仁民试探着说:“树华,干脆调邙山吧?”没想到,吴树华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了。
当时的吴树华,在河南雕塑界享有盛誉,是河南省美协副秘书长,副处级干部。1988年6月,他调入位于邙山的黄河游览区变成普通员工,没房没车,唯一的福利是在往返市区和邙山的班车上,保证有他一个座位。
命运并非偶然,而是选择使然。吴昊说:“我们家人觉得很自然。父亲一直说,你一生要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画家王刚说:“他去得很坚决。他清楚知道,这个历史机缘,错过就不再有了。”
吴树华成了邙山人,而原以为三五年能建成的巨塑,直到2007年才得以揭幕。
作为一名处于黄金创作期的雕塑家,吴树华放弃城市的繁华,在邙山脚下50余平方米的工作室一待就是20年。“房间很朴素,有两个老式木窗,铺着木地板,有书柜、工作台和小床。他完全不在乎工作条件,一心投入二帝像的创作中。”他的另一个学生、油画家赵皓滢回忆说。
雕塑放在山头上,尺寸再大也难与一座山比。怎样让巨塑与环境不产生对抗呢?
吴树华偶然看到一部电视剧的片头:一座苍莽山巅,升起巨大头像,渐渐与山体合而为一。吴树华愣住了,天人合一,这不就是中国哲学追求的崇高境界吗?
如被电击,他想起普希金的诗句:“当你以崇高的心灵/向冥想的境界追求……幻景在你眼前/在美妙的朦胧中更替/灵感的迅速风暴/直令人感到毛发悚立。”
灵感风暴洗礼下,他迫不及待用毛笔在素描纸上画下了“二帝”与山体合一的构想图,这一突破性的创意,让炎黄巨塑与山河同在的“永恒之梦”,有了实现可能。
初稿经多方专家十余次论证,又经3次放大,进入定稿制作。
“1990年,20厘米高的小泥稿放大10倍到2米多高;1992年,又放大到5米高;2004年,再次放大到9米多高。定稿做好后,工程建设拉开序幕,2006年完成高51米的主像。”炎黄巨塑制作的技术难度极大。多次放大后,后一稿很难超越前一稿,每一次突破,吴树华的学生兼助手虞晓明都铭记于心。
吴树华认为,炎黄二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是民族凝聚力和民族精神的源泉,在黄河边立起二帝巨塑,作为艺术家责无旁贷,他必须自觉地承担起这一历史使命。
他极度简化了二帝的头型发饰服装,将艺术表现力集中到面部上。他提炼出二帝不同的性格特质:黄帝大气英俊、霸气刚猛,炎帝质朴温和、慈祥睿智。
“巨塑每只眼睛长3米,由大块石头砌成,要刻画出动人的眼神,相当考验雕塑家的功力。”虞晓明回忆说,“吴老师当时六十七八岁了,工地搭建的脚手架超过54米高,他需要不时爬下脚手架,站在远处回望,再用对讲机和工匠沟通。”
炎黄二帝巨塑体现了天人合一的理念,吴树华设想,巨塑脚下的炎黄广场也应如是。他借鉴北京天坛承天接地的浩然大气,15万平方米的炎黄广场,从二帝像的山脚下向北延伸,分三级直达黄河边,打通了环境艺术、大地艺术、公共艺术。广场不设围墙,大地即是广场,广场也是大地,无边无涯。
耗时20多年,黄河边的吴树华如西西弗斯推石上山,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拉锯战。但他不是西西弗斯,他的作品,推上去,立住了。
一个梦
吴树华追寻着一个永恒之梦,带着对故土和黄河的热爱,一步一个脚印,最终走向炎黄二帝巨塑。
2007年4月8日清晨,罕见的浓雾笼罩着邙山,如天幕般把炎黄二帝巨塑遮盖得严严实实……揭幕典礼开始,云开雾散,二帝巨塑迎着春日晨曦现身,现场的人们欢呼雀跃。
此时,吴树华是淹没在人海中的、一个微笑的69岁老人。
盛大揭幕典礼上未提及他的名字。主席台上也无他的位置。朋友担心他,他却很坦然:“不重要,像立起来就可以了。这个作品,没有党和政府的支持,没有王仁民先生的力倡,没有大家的齐心协力,很难圆满竣工。”难怪殷双喜感叹:“像他这样的人极少极少。”
有心人会发现,从1992年到2004年,二帝巨塑工程处于停滞阶段。12年停滞期,让吴树华经历了什么?
他经历了大小40余次论证会,国家级专家参与的就有10次。复杂的论证过程中,有人给王仁民写信:“一个无名小辈岂能担此重任?”也有不止一个业界大腕,送来了自己的设计方案。
2003年11月,“二帝”项目再度启动,吴树华的设计方案再度上了论证会。众多专家肯定方案主题好、选址好、创意好,但总不说通过。最终,吴树华的方案,得到考古学家许顺湛鼎力支持,雕塑大家陈启南、马改户也力排众议,称:“我们认为在炎黄二帝这个题目上,吴树华做的功课最多也最彻底。”
这12年中,吴树华屡屡被亲朋好友追问:有谁给过你承诺吗?肯定能选中你的稿子吗?“二帝”像真能建成吗?
面对凌厉的“灵魂三问”,吴树华答:“我对项目很有信心,它以中华人文始祖为主题,以‘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为指导,以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成果为参照,我坚信它会立起来。我也很自信,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轴’得很,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最了解他的禹化兴说。
工程停滞期间,他一直在研究龙门、云冈等地雕塑。2005年,他自费出国研究古埃及雕塑。“他寻找一切可参照的东西,走一路看一路,沉浸其中。”禹化兴回忆说。
天资、勤奋、机遇,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使他成为二帝巨塑的总设计师,这是他的主动选择,也是历史对他的选择。
从2010年开始,吴树华又参与了炎黄广场大型室外群雕“中华魂——百位历史文化名人群像”项目。历史文化名人群像为和炎黄巨塑保持一致,也是重点刻画人物头部,人物身体以绵延群山作写意表达。作为总策划之一,他还创作了周公、妇好、李斯、文天祥、范仲淹等部分人物,他的作品简洁、磅礴、厚重,深得好评。
吴树华为此又耗费了8年时间。这一时期,岁月把他的才华淬炼得更耀眼。
这项工作要去西安美院现场创作3年,吴树华身患糖尿病、肾病、肺纤维化症,妻子为照顾他同去西安。“老师和师母住在学生宿舍里,我找木板把单人床加宽到1.4米,两人在这张床上挤了3年。”虞晓明说,眼里有泪光闪烁。
西安的冬天很冷。在雕塑工厂做放大稿样时,为御寒生了煤炉,煤烟重,吴树华喘得像年久失修的老风箱。难受了他就缓缓,等攒起一波力气,再接着干。
2020年,100多位历史文化名人群像整体屹立于炎黄广场上,与炎黄二帝巨塑构成了一部炎黄文化宏伟浩瀚的交响曲。
2018年离世的吴树华虽未能看到这一刻,但他对艺术永恒的追求、永恒的爱,早已凝铸于炎黄巨塑和名人群像之中,最终圆梦。
一团火
吴树华逝世后,他的学生们建起“树华长青”微信群,群成员有40个人。
大家集体筹款为他做3件事:立一座纪念性雕塑,建一处雕塑作品收藏馆,出一本作品画册。
3年,3件事,学生们都做到了。
吴树华雕塑收藏馆位于郑州市雕塑公园内,展厅面积有300平方米,共收藏作品70余件。
学生们在他的墓地上立起了纪念雕塑,将他的形象,定格成正精心雕塑炎黄二帝的场景。他的学生、郑州市雕塑壁画院院长张松正说:“墓园内,常有陌生人路过,得知是炎黄二帝像的作者,会恭敬地给吴老师鞠躬。”
吴树华的学生,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跟他学画的,一类是在他办的培训班上跟他学雕塑的。还有不止一位艺术家“自认是他的学生”。
吴树华家里,有个车棚改造的“秘密花园”,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常年在这儿免费教孩子们学画。“这个‘秘密花园’有七八平方米,没窗户,有大卫像、阿波罗像等石膏像,还有一具真人头骨,立了几个小画架,小车棚里挤满学画的孩子。”赵皓滢回忆道。
吴树华家门前有条长长的公共走廊,“晚上父亲扯盏电灯,摆上石膏像,孩子们一排排坐着,免费听他上课。”吴昊说。吴树华教学生,是教“根上的东西”,他认为“生活是艺术的源泉,生活就是美”。
吴树华对赵皓滢说:“你画画不要为参展为获奖,要看看自己到底喜欢啥,也不要迷信技巧,要用自己的方法展示。”赵皓滢对老厂房有兴趣,吴树华就带她到处找废弃的有意思的老厂房,赵皓滢由此创作出了入选全国美展的作品《老墙》《老墙·亘》。
“我没拜过他为师,但自认是他的学生。”王刚说。
1975年,王刚画了一幅习作《我是一个兵》,表现的是一个工人用笛子吹奏歌曲“我是一个兵”,几个工人坐着听。吴树华说,作品是音乐题材,要加强绘画中的音乐节奏,“他扬声唱起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声音浑厚动听,我听愣了。”王刚说。
内心认他为师的还有殷双喜。两人亦师亦友,少年吴昊曾旁听两人聊天,“有很香甜的感觉,他们谈得很投机很热烈,谈的都是很明亮的东西”。
吴树华还有一批重要的弟子,是他雕塑班的学生。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吴树华为郑州市发现和培养了一批雕塑人才。他们大多在基层工作,除了对雕塑艺术的天然热爱,没受过半点科班训练。他们围绕在吴树华周围,参与他主持的项目,边干边学,学艺术更学品格。
1984年,在吴树华指导下,几位青年雕塑家共同完成了高7米的《青春》雕塑。它成为改革开放后省会郑州的第一座雕塑。这一时期,吴树华的诸多作品均标以“合作”,这正是他虚怀若谷、培养后进的情怀体现。
作为中原雕塑界的拓荒者,1973年,吴树华在几间简陋的平房里,开办了河南第一个职工业余雕塑培训班,他带学员骑自行车到20公里外的黄河边挖淤泥,自己动手用木头做雕塑台,“吴老师带我用黄杨木做大中小号刮刀,还制作了20余种工具,我珍藏至今。”虞晓明难忘与老师相处的每个细节。
张松正跟着吴树华,从郑州电缆厂工人成长为郑州雕塑壁画院院长。他反复对记者说:“我一直学着老师的样子做事做人。”
那些年,吴树华竭尽心力培养和影响的年轻人,如虞晓明、李宗初、崔国琦、沈琍、张松正、曹长安、耿泉生、张绍禹、单宏栓、卞瑞志、马亚非等,都已成长为河南省美术界的中坚力量。沈琍更是从普通女工成长为西安美院的教授。
今天的郑州,有了专业的雕塑壁画院、雕塑艺术馆、雕塑公园,这是吴树华为之奋斗的美好时代。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刘杰如是评价:他是河南雕塑界重要奠基人之一。
张松正说:“吴老师有求必应,给多位朋友和弟子都做过头像,唯独没有给自己做过。他暖如炉火,让我们至今仍感受着那份光和热。”
尾声
有人说,艺术家的作品会不会长存,就看他们会不会活在那些从来不认识的人心里。
当炎黄二帝巨塑、中华魂——百位历史文化名人群像每天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炎黄子孙瞻仰和缅怀时,设计创作了这一华夏文明历史纪念碑的艺术家,理应被后人永远铭记。
吴树华生前曾言自己有四幸:生于河洛,学于长安,明志湖南,奉于中原。
他的一生创作极丰,却未给自己留下一座小像;
他的一生成文极少,却在一篇300余字的短文《速写里的记忆》中,写下这样一句话:“当艺术与国家命运联系在一起时,我会产生一种使命感,这是艺术家真正感到的幸福。”
初心不改,恒心不怠,痴心不渝,吴树华无疑是幸福的。他的幸福,有黄河倾听,有大地为证。(河南日报记者 陈茁 孙勇 张冬云 胡春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