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理

这两天我微信朋友圈尽是开普敦美好的一面：澄蓝的天空、两公斤现捕的龙虾还有似乎永远饮用不完的葡萄琼浆。这自然引来许多人的钦羡，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几乎用逃跑的心情离开这座拥有“上帝的餐桌”的城市。

在来开普敦之前就有一件事令我感到奇怪，一名国内初到这里的朋友告诉我说，他们入住的高级酒店里居然限量供应洗澡水。就连想多要一瓶免费矿泉水的需求，也要细心地用漂亮的英文花体字写在信纸上，隔天倒是格外送了一瓶水，信纸上同时也多了酒店经理的一行回复：“尊贵的阁下，开普敦正饱受缺水危机，请您谅解。”

这次匆匆两食一泊，真是见识到上帝的餐桌缺水之严重。想在名为奢华公寓里洗个热水澡是个奢望。就连开普敦机场洗手间里洗手，也和碰运气刮彩票差不多，六个水龙头只有某一个能自动感应出水，挨个试下来的场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么，到底开普敦缘何差点成为全球首个限制市民用水消费的城市呢?答案是一半是天灾一半是人祸。

上一次见到华为公司在约翰内斯堡的朋友望远还是在2015年12月，他告诉我说，“自从你走了之后，开普敦几乎没下过雨。这次或许老天爷知道你来了，下了一些。”三年的干旱，令开普敦陷入前所未有的水危机。

在我看来，缺水的根源还是人祸。开普敦所在的西开普省一直是在野党DA的大本营，白人执政。上次来这时我拜访了省长海伦齐勒，写过一篇《黑人国度的白人女省长》。不像开普敦这样的城市有自己的税收来源，海伦他们的公帑花费全是比勒陀尼亚说了算，政治的争坳让修建大坝和海水淡化设施的计划一拖再拖。好在几场雨下来，可算暂缓了水危机。

本地朋友焦路告诉我说，去年缺水最夸张的时候，市民疯狂在超市中买水回家囤水不算，市政部门还有专人监测每家每户的用水量，谁家用水超了量，马上就有人来敲门。缺水带火了打井队，还让卖净水机的商家狂赚一笔。但也不是人人能获得许可在自家门口打井，更别说高昂的打井费。

很多本地政客见到我也不好意思地说，缺水这件小事，其实折射的是城市管理和理政的能力欠缺。我宽慰他们，开普敦也并不是真没水，眼瞅着大家都要喝不上水了，但就是守着不破坏地下水资源的底线，这也值得肯定。

转天我飞到约翰内斯堡的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开普敦的朋友给我传信说，当地已经决定收缩其他部门预算，把钱都用在水务部门上。我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抿着嘴回消息，“看来上帝没有水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