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毛吉康

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使能源行业与世界能源形势相互依赖日益加深，要求中国不断深入参与全球能源治理，构建符合国家利益的全球能源治理格局。“十三·五”规划中明确指出，积极参与国际能源治理及规则制定，推动构建公正合理的全球能源治理机制，提升我国在国际能源领域的话语权。2016年9月，中国作为主席国在《G20杭州峰会公报》中明确提出全球能源治理的中国方案，推动全球能源治理的顶层设计。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开始大步迈向全球能源治理的舞台，并逐步走向舞台的中心。中国不断加强与重要的国际能源组织的交流与合作，如成为IEA联盟成员国，在技术、数据等方面开展全面合作，向国际能源组织派出常驻和交流工作人员，鼓励中国公民参与相关高级别职位竞选。此外，中国也努力参与了全球能源治理的制度建设，如参与国际能源论坛(IEF)和能源宪章重组改革进程。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开始利用多边平台在理念层面为全球能源治理提供中国智慧。中国已在2016年的G20杭州峰会上提出了开放、包容、共享、绿色等全球治理理念，并需要在能源领域的进一步发展、细化，以引领全球能源治理的发展方向。

尽管中国已在全球能源治理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其在全球能源治理中的地位与其经济规模和在全球能源事务中的重要性还不相称，影响力还存在诸多不足。如，在能源价格、应急响应等关键领域缺乏国际话语权;对国际能源市场的积极贡献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认，如海外油气投资、新能源制造业产品贸易等，反而时有受到怀疑和指责。

中国更深入地参与全球能源治理，需要从国内能源治理的经验出发，为全球能源治理提供符合能源发展规律、国际上能广为接受的中国方案。中国国内面临诸多能源问题，如能源供应存在安全隐患、能效较低、能源利用引发环境外部性问题等，能源结构需要朝着提高能效、绿色低碳的方向发展。中国在能源领域面临的问题很大程度上也是全球能源领域的问题。因此，中国国内能源治理的实践可为全球能源治理的变革提供经验，为全球能源治理的理念发展提供支撑。

中国能源治理变革的关键点在城市。全球75%的能源消耗和80%的温室气体排放都来自城市。中国的情况更是如此，改革开放后，我国城镇化加速推进。2011年，城市常住人口首次超过农村人口，我国开始由乡村中国向城市中国转变，经济社会和城镇化都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到2050年，我国城镇人口甚至将达到70%。以高消耗、高排放等为特征的城镇化模式在推动经济增长的同时也付出了高昂的资源环境代价。十多年来，城镇化每增加一个百分点，需多消耗4940万吨标煤的能源，城镇碳排放量占全国碳排放总量的90%以上。因此，解决中国当前能源问题的关键在于城市用能模式的改变，而中国的许多城市都已对此进行了开拓性的探索，积累了诸多宝贵的经验，可在理念、制度、规范等方面为全球能力治理提供中国智慧，提升中国在国际能源领域的话语权。

首先，中国城市能源治理理念可上升到全球能源治理层面。作为全球最大能源消费国及净进口国，中国正大力推动能源结构向清洁、低碳、绿色的方向发展，推动城市能源系统和产业模式的改造，实现能源供应清洁化、能源配置智能化、能源消费电气化、能源服务共享化。中国的许多城市，尤其是低碳、智慧能源等试点城市正结合各自的实际情况践行上述理念，其实践经验也正成为中国提出全球能源治理理念的有力支撑。中国已在许多国际多边平台上大力倡导能源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治理机制的开放包容、能源技术与服务的共享、能源生产消费的清洁与电能替代等理念。这也将随着中国城市能源治理理念的发展而进一步得以丰富。

其次，城市能源外交可有力推动全球能源治理变革。全球能源治理与城市能源治理的目标在很大程度上是统一的，全球能源治理的行动最终主要也是通过主权国家行动落脚在城市能源治理。随着全球能源治理问题日益复杂化，治理的主体也日益多元化，以城市为代表的次国家行为体在全球能源治理领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平行外交”理论认为，在全球化时代，作为次国家行为体的一种典型代表，城市政府在国际贸易、对外投资、就业、环境、能源、旅游等领域中，可从事平行于中央外交的国际活动，这些活动通常与中央外交互相合作、互为补充。囿于主权、国家利益等方面的考虑，主权国家在政府间谈判中达成一致的困难较大，从而限制其在推动全球能源治理变革中的作用。而城市可在各国形成统一意见之前通过城市外交首先行动起来。当前，世界主要城市间在政策、制度、技术、项目和最佳实践等方面开展了广泛的交流与合作，构建跨国城市全球能源治理对话与共同行动平台，培育城市主导的自下而上的能源市场。城市能源的外交努力正作为国家能源外交的有益补充，促进各国在全球能源治理机制改革、政策实施等方面达成一致。

再次，能源治理的典范城市可有效提升中国在全球能源治理领域的国家形象。比如，2014年以来，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各个领域积极采取措施，向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提交了中国国家自主决定贡献文件，明确了中国二氧化碳排放2030年左右达到峰值并力争尽早达峰等一系列目标。中国许多城市积极响应国家应对气候变化政策，相继出台各自的减排目标与实施政策，探索能源变革驱动城市全面发展、城市能源变革引领国家能源转型的实践路径。中国城市在推动低碳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进程中所探索的模式，不仅有效地落实了气候目标，也为广大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气候治理树立了一面旗帜，提升了中国全球气候治理的软实力。